第4章 违抗军命
捡起大掌柜的手枪，轻轻合上大掌柜的双眼。宋大伟又解下大掌柜腋下的枪套套在自己身上，皮带上的几个弹夹也取下来装上。这是大掌柜的遗物，回去得有个交代。
蹲在雪地里思谋了一会，宋大伟解开大掌柜衣襟，在身上翻找着。
商队要去的确切地点，把东西送给谁，如何接头等等，这些都是绝密。除了大掌柜，其他人一无所知，宋大伟也一样，什么都不知道。
现在大掌柜不在了，就得从身上找到这些秘密，继续完成商队的任务。要是找不到这些机密，那可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。
总不能再返回去吧？而且返回去也不好找，谁知道部队这会到了哪里？万一再遇到日军……哦，找到了一封密封的信件，上面还有封条。
已经这时候了，就顾不上什么密封不密封了。宋大伟把信拿出来，转身走到骡马跟前，拉着骡马让挡住四周。他从背包取出手电打开，用飞刀把密信慢慢拆开，接着手电光看着。
信很短，宋大伟粗粗看了一下，以为眼睛花了。他定了定神，长出了一口气，再次拿起信，把手电筒凑到跟前仔细看着。
“华兄，特派省府邓高参护送一批财物至贵处，烦请转给洋行吉野英士经理，并代向吉野英士先生问好……”
宋大伟脑袋“嗡”的一下，一片空白。
这是什么情况？怎么还有日本人名字？
停了一会，他又看了看信，确认就是日本人。国人也有叫四个字的，很多人名字看上去跟日本人有点像，但绝不会是洋行经理。
洋行是日本人开的，经理肯定是日本人。而且很多洋行都是日本人的特务机关，专门搜集华夏的各种情报。也可能所有洋行都一样，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。
费了这么大劲，死了这么多人，护送的东西居然是给日本人的，而且还是日本特务机关，这如何让人相信？又如何让人接受？
他相信赵昌瑞营长不知道这事。姜主任是否知道不能确定，大概率是不知道，毕竟跟邓高参不是一个系统的。
那么邓高参呢？可能不知道密信的内容，因为信的落款是韩向方，省府的头号人物，比他高了好几个台阶。可他又知道联络地点，知道联络人，说明知道这件事。
先前邓高参血战鬼子，自己看的清清楚楚。这样的人要是汉奸，打死都不相信。
然而，密信就在身上，而且财物就是送给日本人，这又如何解释？
宋大伟把信捂在脑门上，双手蒙着脸，陷入了沉思。
一阵冷风吹过来，宋大伟抬起头。他再次看了一遍信，又看着后面附的财物清单。
“明代鎏金佛像一对，明代玉石佛像一对，金条一百根，明清翡翠玛瑙若干……”
宋大伟再次捂住了脸。他虽然不太懂古董，可也知道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。相比之下，那一百根金条可能是最不值钱的。
这么珍贵的东西，全都是国宝，却要送给日本人，这不是汉奸是什么？
话说回来，日本人侵略中国，不就是为了土地，为了无数宝藏吗？
要不是这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鬼子，自己岂不稀里糊涂当了汉奸？为日本人做事，尤其把无比珍贵的国宝送给日本人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，那就是汉奸，毫无疑问！
宋大伟一下清醒了，也迅速做出了决定。
他将违抗军命，誓死不做汉奸！
宋大伟把密信装了起来，以后这就是证据。他挨个骡马翻着，不多时在一匹马的驮包上找到了五盒金条，每盒十根，一共五十根。又在一匹骡子的驮包上找到另外五盒金条，也是五十根。
全都是十两的大金条。按照目前的市价，一根大金条相当于三四百块大洋。
继续翻腾。找到了藏在丝绸驮包里的装在盒子里的一对鎏金佛像，又找到了藏在布匹里同样用盒子装的一对玉石佛像，几盒翡翠玛瑙也找了出来。
他顾不上欣赏这些国宝，赶紧又翻腾其他驮包。结果又找到了两驮包烟土，足足有两百多斤。另外还找到了几千大洋，以及十几沓法币。
他腾空了两个丝绸驮包，把所有金条和佛像以及翡翠玛瑙全部装进驮包里。至于丝绸布匹啥的不管了，谁爱拿就拿去。
又腾了两个布匹驮包，把所有大洋和法币都装上。本来还想多带点吃的和弹药，可是大洋实在太沉，就没有再装。
两驮包烟土让他犯了难。肯定带不走，也不可能带这玩意。留下就是祸害，不知多少人要遭殃。
思谋了一会，宋大伟把烟土放在山脚下，砍了些枝条堆在烟土上，然后点着了枝条。除非走到跟前，外面看不见火光，晚上也看不见冒烟。
这些东西太害人了，必须得烧了。
看着烟土烧了起来，宋大伟又去了拿战刀的鬼子跟前翻腾着，结果真找到了七八十块大洋和一个急救包，当即据为己有。其他鬼子也翻腾了一下，一共找到一千多块大洋和十多沓法币，还找到一块金怀表，也是全部笑纳。
日军应该不会发这些东西，不知这帮鬼子从哪搜刮的？
宋大伟在大门里面找到了刘义的遗体。脖子被砍了一刀，估计是那个握战刀的鬼子干的。他解下刘义的子弹装上，盒子炮没有拿，就让后面的人过来收尸。
他还从大掌柜贴身护卫身上找了些枪牌撸子的子弹。小左轮子弹没有找到，不过背包里还有十几发，暂时够了。
好不容易找见个大个头鬼子，跟自己身形差不多，都是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，偏瘦的身材，宋大伟就把鬼子的便衣扒下来，换下了自己血污的棉衣。羊皮马甲也刺破了，从一名护卫身上找了件马甲穿上，相信这位兄弟在天之灵会支持自己的。
换下的血衣和马甲扔到焚烧的烟土堆上，权且当助燃剂。
天快亮了，宋大伟不敢耽搁，牵着驮金条佛像和大洋的两匹马进了山。
估摸营长他们快过来了，即便得不到信息，镇上的警察也会过来。警察过来可能还不太要紧，除了尸体和骡马，其他不会发现什么。要是营长他们过来，很快就会发现最重要的财宝不见了，而且少了两匹马，也找不到自己的尸体，就会四处寻找自己。
所以得赶紧离开。至于骡马和丝绸布匹等东西，就有他们去处置。
大掌柜和副队长他们的遗体来不及安置，有点对不住。不过，只要营长他们过来，肯定会妥善安葬的。警察过来应该也会安葬，毕竟有官方性质，他们不能不管。
想到这里，宋大伟再也没了负担，脚步也轻快多了。
大雪纷飞，很快将足迹完全掩盖住了。
宋大伟牵着马，沿着低洼地带一直往西。得先把财宝藏起来，再决定下一步的方向。
天亮后，宋大伟已经走出了十多里地。东边隐约传来枪声，他回头看了看，继续往西走。
遇见一道悬崖。宋大伟停下观察了一阵，将马匹拴在树上，从驮包里取出豌豆喂马。
歇缓了一阵，他从驮包里取出一根长绳拴在腰间，慢慢攀上了悬崖。
在悬崖上找了好大一会，终于找到了一道比较大的石缝。他攀下悬崖，把驮包卸下来，分几次把财宝吊上悬崖。
所有财宝都放进石缝里，密信也放到金条盒子里藏起来。
宋大伟盘算了一会，取出三百多块大洋装上，法币也装了十几沓。
本来还想装几根金条，又一想随身带这么贵重的东西，太容易被人惦记了，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再说有几百块大洋，还有这么多法币，一般的开销都没问题。
他掂了掂背包，财物加上吃的喝的以及武器弹药等差不多有五十斤，再不能装东西了。
用石头把石缝塞好，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，周围痕迹也都清理干净。加上下雪，除非把石头搬开，否则没有人会发现这里藏着东西。
从背包拿出纸和笔，宋大伟观察了一下四周，画了张藏匿财宝的草图。他把图装进背包里，然后攀下悬崖，牵着喂饱的两匹马向西北方向走。
又走了几里地，宋大伟把最后一点豌豆给马喂了。他丢开缰绳，拍了拍马屁股，示意可以走了。
两匹马看着宋大伟，就是不肯走。
宋大伟捡起树枝一阵猛抽，两匹马这才扬蹄狂奔，不多时消失在山峁之间。
看不见马了，宋大伟这才转过身，步履蹒跚的走着。
一下松懈了，他这才感到了极度的疲惫。加上伤痛的袭扰，尤其背部的伤势，简直钻心的痛。他一步都不想走了，也走不动了，只想就地躺倒。
咬牙坚持了一会，见旁边有座小山，宋大伟用尽最后的力气攀了上去。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，从背包里拿出毯子盖在身上，靠着背包闭上了眼睛……
